許多朋友一談到抗戰,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大陸要「正視抗戰史實」、「承認國府在抗戰的貢獻」,每次聽到這些話我就想笑,10年前紀念抗戰勝利60周年的大會上,中共總書記胡錦濤已直接指出「國民黨軍隊在正面戰場上組織了一系列大仗,特別是全國抗戰初期的淞滬、忻口、徐州、武漢等戰役,給日軍以沉重打擊」,承認了國軍在正面戰場的貢獻,但我們呢?我們願意肯定共軍在敵後戰場的犧牲與奉獻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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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年了,我們願意肯定共軍在敵後戰場的犧牲與奉獻嗎? |
一聽到共軍,一堆人就破口大罵,說共軍狡詐、欺騙,「游而不擊」、「打國軍不打日軍」等各種謾罵琳瑯滿目,每當聽到此類言論,我心裡就有疑問,孫子兵法開宗明義的一句話,不是「兵者,詭道也」嗎?既然是「詭道」,那用計使詐不正合情合理嗎?怎麼會使計使詐使輸了人,然後批評別人出老千呢?
共產黨游擊戰略指導正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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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七二一方針」的出處,國民黨反共文宣 |
反共論者最愛提的是「七二一方針」,說中共指導部隊在抗戰的過程中要「七分發展,二分應付,一分抗日」,這也成了國民黨指責共產黨不抗日的「鐵證」。但就當前的史料而言,找不到任何資料可以佐證該說法的真實性,再要問的是這樣的方針有錯嗎?我當兵時,有一次教官說「一旦解放軍登陸,我們的任務就是上山打游擊」,當時我心中浮現的第一個問題是「台灣能打游擊嗎?莫那魯道不是殷鑒不遠嗎?」就這樣,興起了我研究游擊戰的興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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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代特種作戰的濫觴,正是共軍的游擊戰術 |
在研究的過程中,當我看到「七二一方針」時,回想過去在部隊如何學習設立隱伏基地,輔導長還要去與當地住民「建立良好關係」,作戰指導說要避實擊虛減少與敵正面衝突的機會…等等,這些作為不正是「七二一方針」的指導原則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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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擊戰不是正規戰,因此不該拿正面戰場的思維來看待敵後戰場 |
游擊戰不是正規戰,因此不該拿正面戰場的思維來看待敵後戰場,敵後戰場倘若不先發展群眾,不先建立地方組織,根本沒有打游擊的可能。因此,發展是重中之重,國民黨的反共宣傳用正面戰場的作為模式,批評共軍的敵後戰場,不是一個持平、令人信服的論點。
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遭破壞
敵後戰場初期是國府的天下,為何在抗戰的過程中豬羊變色,勝利後變成了共產黨的廣大根據地?國民黨總說是共產黨藉抗戰來發展,上文說明了發展本身並沒有錯,那國民黨為何發展失敗?怎不見國民黨反躬自省?總不能一句「共軍狡詐」就杜悠悠之口吧!國民黨之所以在敵後發展失敗,最大的問題當然還是國民黨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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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民黨為何失敗?怎不見國民黨反躬自省?總不能一句「共軍狡詐」就杜悠悠之口吧! |
1937年7月22日中共發表《共赴國難宣言》,隨後紅軍改編為八路軍出陝作戰,緊接著國民黨的歷史敘事就跳到1941年的新四軍事件,中間國共雙方為何彼此鬥爭的原因卻沒有說明,反共宣傳中只說共軍「游而不擊」、「打國軍不打日軍」,卻從不說自己如何「摩擦頻頻」、「動作不斷」。
以魯蘇戰區為例,山東省政府主席沈鴻烈在萊陽成立魯東行轅,分別由盧斌(中統)與厲文禮(軍統)任主任與副主任之職(厲同時兼任山東省第8專區專員兼保安司令),盧與厲屬國民黨內的不同派系,本就不易合作,而盧斌又支持國共合作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,將原屬於厲的第8專員區的掖縣劃歸給共軍駐守。厲文禮氣憤不已,居然教唆部下胡鼎三與萊陽縣長王海如,在1939年5月間偷襲魯東行轅,擄走盧斌等十餘人,至萊陽縣城西北方,用亂石擊破腦袋殺害。此即為當時震驚社會的「魯東行轅事件」。只要親共,連自己人都殺,那對於共軍自然更不能放過,同樣是1939年的3月間,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三支隊,路經國民黨第五縱隊司令秦啟榮所屬王尚志部占據的太河鎮地區,遭到王尚志部的殘殺,同樣成為轟動一時的「太河慘案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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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3年青島市代市長的李先良(中)與青島保安總隊長高芳先將軍(左一)、嶗山道長(左二)、
山東保安第一旅旅長隋永諝將軍(右二)和團長隋子玉(右一)在青島嶗山 |
這兩起事件都早於新四軍事件,可見國民黨摩擦在先,共產黨反擊在後,並非不是事實。或許有人會說,這都是共產黨的抹黑與污衊,殊不知這些歷史清清楚楚地記載在國民黨人自己的史料裡,代盧斌繼任魯東行署(事件後行轅改編為行署)的李先良在回憶錄裡清楚提及,事件受害者中還包括沈鴻烈的姪子,但沈為了顧全大局僅將厲文禮撤去專員一職而已,對厲等人的囂張行徑莫可奈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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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念集編輯者在反共思維下,留下了國民黨破壞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」的鐵證 |
對於「太河慘案」的記載則更清楚,由於秦啟榮後來遭到共軍擊斃,為紀念其殉國所設立的「秦烈士啟榮紀念基金會」,對於其功績大書特書,其中便清楚記載了太河慘案的經過,還提到被攻擊方在遭到攻擊當下表明「我八路三支也」,沒想到秦部居然不但不停火還「益痛擊之」。紀念集編輯者編篡當時已在台灣,在反共思維下,自不覺得當時殺八路軍何錯之有,也正因如此,留下了國民黨破壞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」的鐵證。
國民黨在敵後自毀長城
發生多次摩擦事件後,中共以「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;人若犯我,我必犯人」的原則,對國民黨的反共摩擦進行了反擊,也才引發了後續更大規模的新四軍事件,倘若不是國民黨在華北的勢力不足,難保不會另外發生一起八路軍事件。只是,國民黨搞摩擦的結果,並未獲得任何長遠的利益,國府游擊隊依然越打越小,共軍則越打越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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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民黨找了共產黨來指導國軍打游擊戰,但軍隊軍閥本質不變,因此無法在敵後起到任何作用
圖為南嶽幹訓班教官,左起吳奚如、葉劍英、李崇、李濤、邊章伍、薛子正 |
這是因為國府的游擊隊主要任務是防止日軍與共軍進入地盤,因此彼此間的聯繫與合作不多。國府又派非黃埔嫡系的雜牌軍到敵後戰場,例如:東北軍到魯蘇戰區、西北軍到冀察戰區、楊虎城的部隊被派往中條山,這些正規軍一來對於國府派他們到敵後好消耗他們心有不滿,二來不懂何謂游擊戰,在敵後還是用正規軍的作戰方式,因此,日軍掃蕩老掃到國軍,國軍自然越打越弱,支持不住者便降敵成為偽軍(前述之厲文禮即投敵任偽魯東和平建國軍司令),那共軍對偽軍就更無客氣的道理,國府抨擊共軍「打國軍不打日軍」,卻不敢說這些國軍許多都同時有偽軍番號,是一群「曲線救國」的「國軍」。
應承認共軍對抗戰的貢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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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0年9月,八路軍幹部向日偽俘虜講解寬大政策 |
國民黨自己不敢面對歷史,卻成天要對岸面對歷史,打開敵後戰場的斑斑史料,共軍扛起了抗日的責任,激起了占領區人民的民族意識,組織了民眾打擊日軍補給線,將日軍壓縮於點線之間,使日軍無法抽調更多兵力到正面戰場,減輕了國軍正面戰場的壓力,這些貢獻是必須肯定的。在整個抗戰的過程中,國共雙方都有人犧牲,抗戰不單只是哪個黨的功勞,而是全體中國人民的勝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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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軍承擔了正面戰場的重任,共軍則是敵後的中流砥柱;
抗戰不屬於個別政黨,而是全體中華民族的偉大勝利! |
抗戰勝利已經70年了,國民黨在台灣媚俗於「去中國化」,因輿論壓力所迫,馬政府才舉辦了一些活動聊表紀念。而國民黨長期以來為了爭抗戰的主導權,製造出來的反共土壤,反倒滋養了台獨,使兩岸中國人無法團結。當我們要求對岸承認國軍在正面戰場上的努力的同時,我們也該承認共軍是敵後戰場的中流砥柱,國共都為抗戰盡了力。如此,才能共同面對歷史,進一步和解的可能,也才能攜手共創中華民族的復興。
文章來源:
《觀察》雜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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